顺治十三年大学士成克巩恭纂
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◎刍狗者,结草为狗,用之祭祀,祭毕则弃之,乃最无容心之物也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龠乎?◎橐龠者,铸冶所用之风之器也。橐者,外之椟,所以受龠也。龠者,内之管,所以鼓橐也。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◎惟其空虚而无屈竭之时,是以动荡而有引伸之妙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◎中者,不偏不倚之谓,即道也。
夫道,㝠于帝之先,而不知所从出,故圣人为无为而无不治,功成而不居,又岂容存一心,曰,我能仁百姓哉?天地体此道者也,其生物也,以不生生之。圣人体此道者也,其治天下也,以不治治之。何也?万物与天地同体,百姓与圣人同体,天地圣人,内不见有能仁之心,外不见有所仁之物,其自视犹刍狗。然则其视万物百姓也,亦若是而已矣。惟不自以为仁故,其仁无穷。然则天地之间,其犹橐龠乎?惟其虚而不屈,是以动而愈出者也。则体此道者,为无为,而言亦无言,可知已。夫发于声而为言,而出此言者,不可言也。人莫不然然,而徃徃尚口乃穷者,以其心不倚于有,则倚于无,不著于取,则著于舍,不能与道相符故也。夫惟不倚有无,不著取舍,而与道相符,是谓之守中。故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之为不穷也。